眼為七竅之一,光明視見,納山川之大,及毫芒之細。悉雲霄之高,盡清泉之深,皆光明之所及地也。故眼為見性,能察萬物,現心靈之性,有不可思議之妙。故演練太極拳定要注意眼法。
所謂“眼法”,即行拳走架,推手撒手,運使兵器,眼神與各種有形的準確動作,無形的精氣神意,恰 當配合,合理運使之法也。
清代楊氏傳抄老譜《太極字字解》曰:“顧盼前後於已目也,即瞻前眇後左顧右盼也,此八字關乎神矣。”說明顧、眇、(瞻)前、(渺)後,對於自己是眼法,對於對方則是從其手法,看他所注所變的表現。此即謂左顧右盼、瞻前眇後,這八字關係到心神的情況。太極拳具體的眼法,除了瞻、眇、顧、盼外,尚有瞄、瞅等。
清代楊氏傳抄古譜《人身太極解》曰:“人之周身,心為一身之主宰,主宰太極也。二目為日月,即兩儀也。”又曰:“人之周身,心為一身之宰。主宰太極也。二目為日月,即兩儀也。”又曰:“神出於心,目眼為心苗。”拳諺亦說:“心者神之舍,目者神之牖,眼為心之苗。”說明人之全身以心為一身之主宰,心就是渾一的太極,而兩個眼睛象徵太陽月亮,就是二儀,神產生於心,表現於外,眼睛是心之苗,心有所思,意有所念,眼神隨即流露。所以眼睛要成為“心”的代表,“心”的先鋒。“目之眼領手,眼隨手轉,手眼相隨”。例召喚在日常生活中,心裏想去拿一件東西,眼睛總是先看這件東西,然後手才跟著去拿,道理是一樣的。所以凡是動作向預定的方向去,眼神總是稍先於手到達完成動作時的方向,然後身法、手法、步法、一齊跟上去。正如 顧留馨 老師所說:“眼即所謂‘一轉眼則周身全動’,始而意動,繼而內 動(內臟),然後形動(外形)的細緻鍛煉方式,這樣細心體會地去練,可以逐漸做到:意到、眼到、身到、手到、步到,說動一齊俱動,說到一齊俱到,‘形神合一’,也就能達到練拳有精神的評語。”顧老所說的達到“練拳有精神”的要求,實際就是練拳達到“內外三合”的要求。如陳長興所言:“夫所謂三合者,心與意合,氣與力合,筋與骨合,內三合也。手與足合,左肩與右胯合,外三合也。若以左手與右足相合,左肘與右膝相合,左肩與右胯相合,歷史唯物主義三與左三亦然。以頭與手合,手與身合,身與步合,孰非外合!然此特從變而言之也。總之,一動而無不動,一合而無不合,五臟百骸悉在其中矣。”陳公此論,物別言及“心與目合”,目眼為心之苗,心之一動,目隨之而動,五臟百骸悉聽從而一動無有不動。若心與眼不合,或眼神與動作不合,則心手無應,合體失統,無所主宰,身心內外莫不盡亂矣。
陳鑫《太極拳推原解》曰:“手眼為活,不可妄動”。在走架行拳的過程中,眼神處於動態中,是要結合動作“左顧右盼,瞻前眇手”的。但左顧右盼,瞻前眇後,並不是沒有原則地左右亂看,東張西望,如捕風捉影;或是顧東行西。而是應該與身體的轉動方向一致,這樣才能將“手眼身法步”各方面的動作,“一動無有不動,一靜無有不靜”,“動中有靜,靜中寓動”地協調 起來。正如潛楊公澄甫在《太極拳之練習談》中所說:“目光雖然向前平視,有時當隨身法而轉移,其視線雖屬空虛,亦為變代中一緊要之動作,而補身法,手法之不足也。”
行拳走架時,眼注視的方向,其論不一。有人主張“目光經前手食指或指尖前視”。或雲“注意前邊的手,上邊的手”等。有人認為“視敵方為主,同時以眼的餘光左顧右盼”,皆系個人的經驗之談。楊式太極拳的眼法正如 楊振基 先生所言:“一般情況下,眼是向前平視的,通過前面的手向前望去,關顧到手,但不死看著手。眼也有向前下看的,要根據拳式具體的主手動作確定眼看的方向。”歸納起來,實際是二法,一法為平視法:目光自然地平視前方目標,不慍、不怒、不眯。另一法為三點法:“以我雙眼(起點),透過我一手或兩手指尖(中點),前視假想之敵手(終點)”。這樣就如陳鑫所說的“目平視前,光兼四射”。類如瞄準的眼法可避免目光盯住自己打出手,或將目光輪流注視自己的左右手掌。因這樣死死“盯住”,不隨動作的轉移而將目光前視,不僅對意識的放鬆毫無好處,對鍛煉展延及遠的視,力及其“光兼四射”的靈活性亦毫無補益。眼神的靈動,“神如捕鼠之貓”,在技擊時就能“其機在自,敵情預曉 ”,同時,在藝術的形象上也由於目光的靈動有神,使演拳生氣勃發,靈性畢現而富有 生命力。
宋書銘傳抄太極拳譜《心會論》曰:“猴頭為第二主宰”。《周身大用論》曰:“三要猴頭永不拋,問盡天下眾英豪”(猴頭“,於化行著《武當真傳太極拳全書》及唐豪、顧留馨編著的《太極拳研究》,均作“喉頭。”“於本”注曰:“喉頭——在喉間氣管之上端,上通咽喉,為空氣出入之道。”亦有人認為頭頂百會即為“猴頭”,其實,“猴頭”與“喉頭”是同物異名,乃是男子喉結之俗名,借喻其狀如猢猻頭而已)。楊式太極拳有“四平拳”之稱,即為平、眼平、頂平、肩平。其中眼平是很關健的。眼平有助於心平,眼平則頂平。眼平與頂平保證了下齶既不抬起亦不低下,從而使“猴(喉)頭永不拋”,避免咽喉暴露於敵而遭“上打咽喉下打陰”之殺招。《沈壽拳訣選、四平訣》說:“心平則氣正,眼平則意正,頂平則頭正,肩平則身正。”這就具體說明了如何通過“心、眼、頂、肩”的順序,逐步調整做到不偏不倚,無歪斜傾側的正確姿勢,使自己的重心永不偏離自身的“底盤”,形成“神自然得中”的形勢,而立於敗之地。吳公藻憎言:“重心為全體之樞紐,重心立,則開合靈活自如;重心不立,則開合失其關鍵。”由此可見眼平視的意義是何等的重大。或說,武禹襄《十三勢行功要解》不是有“發 勁須沉著松靜,專注一方”的要求嗎?此雖言勁,亦言眼,眼為心之苗,精氣神之牖。心動意起眼隨,眼專注一方,勁才能專注一方,眼無所專注 ,勁氣必然散漫而不能充足,眼神不能凝聚,拳必然毫無生氣,更無形勢可言。然而正如 曹樹偉 先生所說:“但這決不等於要練習者僅僅望住自己的手,要知道手打出的前方遠處也正是手打出的最好歸宿點是一致的。我先要大家(平視)望向前方遠處,可以幫助太極拳的放鬆。在一定時期後,再由前方遠處變成遠處的某一點,從而根據各人可能集中的程度來成遠處的某一點。從而根據各人可能集中的程度來決定多遠。”練拳時目光隨動作轉移而向前方遠處變成凝視,既能使動眼神經和視神經獲得鍛煉,有助於視力的恢復和增繰。就拳術而言,則能使太極拳充分展現大方、舒展、肅穆、沉靜、凝煉的神氣和充沛的勁力,達到“放勁如入木三分”,“勁斷意不斷,意斷神(眼神)相連”的太極拳技擊要求。相傳楊公澄甫與人推手或比手,發勁的眼向對方一瞄,對方受力即向他眼看的方向疾速彈出。這是他用眼之法及勁氣充沛的寫照。
由於內家太極拳是儲蓄而不是消耗,是積累收入,而不是無謂支出的拳學。所以行拳走架要求神定自若,守中氣,絕雜念,蓄眼神,凝耳韻。也是精神內斂。所以,行功時須以養心定性,聚氣斂神為主。若心不安,則性擾之;氣不聚,則神散之。心性不相銜,則四體百骸無不盡亂;神氣不相接,則千經百脈,莫不盡閉。雖依法作勢而無大效焉。這也正是內家與外家的根本區別之處。所以太極拳主張“純自天性:,行功時絕不強行聚神於目,“眼如鷹隼”或“怒目而視,精光四射”都不可取。眼睛是人整體的一部分,眼神與心、肝、血有著密切的關係,“神出於心,眼為心之苗”,“視思明心動,神流孔”,“肝開竅於目”,“目受血而能視”,“久視傷血勞於肝”。無端強制“雙目圓瞪,炯炯有神”,只能傷神、耗血、勞肝,於養神養氣養生不利。反之,有的拳家把“蓄(斂)眼神”理解成“目若垂簾”,“眼觀鼻,鼻對心”。把養生氣功的眼法生搬硬套地用到太極拳中,使之狀如瞎子摸魚,或兩眼無光,如睡夢初醒。作為養生保健雖無不可,然而若以“觀察在眼,變化在心”的拳藝的全面要求來衡量,就顯得非驢非馬了,這是不足為訓的。陳長興《用武要言》曰:“拳打上風,審顧地形 ,手要急,足要輕, 察勢如貓行。心要整,目要清,身手齊到始為真。”太極拳的眼神要求,應該是神光內瑩,猶如明月清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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